第54章 (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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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觉得已经精疲力尽无法前行的时候,停下脚步,不要往回看,不要朝前望,就待在原地,什么都别想,只顾好好休息。”王荟说,“当你觉得已经无法理解生活带来的疑问时,不要再深挖下去,也不要去询问别人,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做,只顾平复好自己的情绪。”

“人的一生太短也太长,因为有快乐也有悲伤,快乐是你想尽力保住的一方,而悲伤是你急需想要挣脱的一方,可是无论怎样,快乐和悲伤都终将回归平淡,而这些平淡组成了你独一无二的生命历程。”

“张罗,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有些什么样的人参与,导致了什么样的结果,但是这些都是你唯一独特的青春,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好好珍藏。因为将来有一天,你一定会哭着或笑着来感同身受。”

张罗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用手擦了一下眼泪,缓缓地又睁开眼睛,说,“或者,将来的我若是能够看到此刻的我也会默默站在一旁,因为将来的我知道,我一定可以跨得过去。”

时间进入了三月份,在自我调整了多日之后,复试分数线出来了,张罗毫无悬念地过了,他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复试,见导师,见可能会面试的面试官,参加导师需要他参加的各种课程,不停地跑上海。一个月之后,复试来临,面试时张罗自我觉得表现一般,但第二天打听到给面试官的印象还不错,研究生录取稳了的消息时,张罗四仰八叉地躺在了自己房间里的床上,一点兴奋感都没有。等待最终成绩还要到下个月,录取通知书则是还得再等一个月。对于基本没有悬念的张罗来说,人生的新旅程的确要开始了。

他先足足在电脑上玩了两个星期,把之前所有漏掉的流行音乐,热映电影都搜刮了一遍;然后开始约能约到的同学朋友吃饭喝茶;捡起很久没吼过的话筒在KTV独自一个人包了六个小时的迷你包间之后,终于等来了研究生生涯的敲门砖——复试成绩。没错,除了父母之外,张罗第一个想要告诉的人只有是王荟。

“王老师!王老师!”张罗咚咚咚地敲门,连短信都没先发一条。

开门的是林伯伯,“哟!张罗啊!我说谁啊敲这么急!”

“王老师不在家?”张罗不停地用眼睛往屋里看。

“她今天在学校还没回来呢。”

“她在西林?”张罗收住了目光,“知道了,谢谢林伯伯!”张罗不想等到第二天,他立刻转身前往西林高中。

自从多年前那一场被姨妈称为离家出走的那刻起,张罗就再也没来过西林高中,即便不巧经过他也绝不往这所学校的方向看,然而今天他在校门口翘首期盼,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图书馆门口的好十几个身影,其中一个便是王荟。终于看到他们散了的时候,张罗怕被熟悉的老师认出给王荟添麻烦,只得站在校门口旁的小巷一处,在一个小卖部面前佯装顾客。不一会儿,张罗看到王荟出来了,他急忙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成功地把她拦截了下来,张罗看老师都走光了之后,从小巷子里跑了出来,开心极了。

“幸亏我今天没开车噢!”王荟说,“要不然我就直接走掉了!”

“那是因为今天我太幸运了啊!”张罗兴奋地扬起双手。

“让我猜猜,复试通过了?”王荟显得也很开心。

“Bingo!”张罗用力地点着头,笑眯眯地看着王荟。

“恭喜你!”王荟说,“要不我们到学校里去走一走,聊一聊?”

“好,现在也已经没人了。”张罗欣然同意。

走进学校,张罗看到北面新拓宽了一片地,造了两栋新的大楼,在这两栋新大楼面前的旧大楼里面,就是原本的大礼堂,也是张罗把自己的爱写进歌里唱给王荟听的那个大礼堂。今天趁着被快乐熏得微醉的心情,张罗做了一个决定。

“王老师,王荟老师。”张罗指着大礼堂的门说,“你还记得我曾在这里唱过歌吗?”

王荟想了一会,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在组织语言,她没有说话,微笑地看着张罗。

“我曾经写了一首英文歌,给你看过,音乐用的是陶喆的《二十二》,我唱起来会让你更有印象。”说完张罗掏出手机,打开了那个古老的邮件,照着歌词唱了起来,他故意把速度放慢,让王荟能够听懂每一个单词。

“嗯?你是不是改变了唱法?”等张罗唱完,王荟问。

“我就是唱得慢了一点,好让你听明白我写的是什么。”张罗说,对于他的发音和王荟的听力,他百分之百确认她一定全部都听懂了,“这是写给你的,八年前写给你的歌,八年前唱给你听,八年后告诉你真相,八年后再次唱给你听。”张罗说着这些话心里不再慌张,但是在等待王荟的反应时有些紧张。王荟轻轻歪了一下脑袋,浅浅一笑,没有接口。张罗接着说:“王荟老师,我还记得高一第一场期中考试,你来监考我所在的考场,当时你坐在窗边,头发比现在长,阳光洒在你淡色的衣服像给你上了一层朦胧却又发亮的滤镜,从那天开始,我的心里就有了你的位置。但是由于之前的我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感情,重重的困惑和焦虑,还有当时的环境让我难以抉择,直到毕业才不得不离开。从那时以后的日子里,我无时无刻无法从回忆你的沼泽中脱身,我在离家很远的不同的城市里都留下了我想你的痕迹,我失眠,哭泣,绝望,封闭,看着日出日落,感受风餐雨宿,寝食难安变成了我的常态,直到我遇到了一个女孩才渐渐恢复过来,然而日子在我们的磕磕碰碰之后还是选择在大学毕业后结束了,我离开时带走了我对爱情的新认知,同时也把很多的不成熟都用力丢弃了。我带着伤痕回到了家里,就像我当时带着伤痕离开,因为只有我知道,仅有一个人才能治愈我的伤口。我自己试图修复过,但总有一部分是不属于我,我深深明白这一直都属于你,即便已经过了十年,还是属于你。所以我想找到你,我一开始没敢用手机直接联系你是因为我的内心还藏有恐惧,后来莫名回到原点还是用手机和你联系上了之后,我只是抱着修复伤口的想法来见你。但是直到那天我见到了你,我才发现,那道属于你的伤口已经变成了我心的一部分,并且已经牢牢地长在了心上,不论它是不是痊愈,我的心都有一部分属于你,直到下个十年,再到下个十年,十年再十年。”张罗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大礼堂,“王荟老师,那天唱完之后我曾问过你一件事,如今我想再问你一下,想知道你的答案是不是和当时一样。”张罗说着,走近了王荟,低下头深情地看着她说,“王老师,你喜欢看电影吗?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王荟看着张罗,抬起眉毛垂下眼睛想了一下,微微一笑。

今天是张罗最后一天在家,他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准备明天去上海报到注册了,哪知一大早他就醒得透透的,无聊玩了一会手机,一个陌生号码冲了进来,坐标是上海,“难道是东华大学打来的?那也应该是座机啊。”带着狐疑他接了电话,“喂?”

“张罗?我是夏韵蓉。”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张罗一个鱼跃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打电话想问今天你在家吗?”

“我在,怎么你在上海?”张罗回答。

“是的,你在的话我今天过来是否方便?我当晚就回的。”

“嗯,行,你来吧。”

“我买好火车票就告知你到达时间。”

“好,我去接你。”

夏韵蓉接近中午时分到达火车站,张罗把老爸的车子开来接她直接去市里吃了午饭,两人已经两年没见,自从分手后,这还是第一次联络,结果就直接见面了。

“你没什么事的话下午带你去大佛周边逛逛吧。”张罗建议,“碰巧我手头有车,而且你还没去看过。”

“大佛周边?”夏韵蓉问,“去买动漫产品?”

“哎不是啦!”张罗笑道,“是大佛景区,现在去玩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就在外面兜一圈看看。”

“噢是这个意思!”夏韵蓉同意,“去看大佛吧。”

虽然从市里到大佛的路程比较复杂,但是张罗还是很自信能够带夏韵蓉成功地到达目的地,他在开过太湖景秀旖旎的十八湾时侃侃而谈当年本地如何治理蓝藻的丰功伟绩之时,不小心错过一个路口,等到发现时才意识到已经迷路了,周边都是笔直但荒无人烟的柏油路,根本不知道通向哪里。张罗心里有点发毛,问了夏韵蓉这张活地图,结果她光顾着看风景,完全没在意张罗走的路线,放眼望去,参照物都是同一种东西——树。

“哎,反正你过来就是到没走过的地方走一走。”张罗开始给夏韵蓉做心理建设,“我现在随便开开了,到哪算哪吧,反正离大佛不远了,看到大佛我就认识了。”

“也行啊,我随你,不过你方向可别搞错。”夏韵蓉心里平静得很。

张罗虽然不认识路,但是东南西北还是分得清,尤其是现在太阳有下山的趋势,西边在哪里一眼就看到了,他沿着路往南边走,开了大概十多分钟,终于看到了大佛镇。

“太好了!蓉蓉!你快看!前面就到了!拐个弯就能看到大佛了!”张罗兴奋地说。

夏韵蓉打开窗户往外看,湖边的风呼呼地吹,把她卷卷的头发吹得更乱了。

“我看见大佛了!”夏韵蓉伸出手臂,向外挥舞,“好大的佛啊!”

“那里有一片还未修好的路,我们既然不进去就临时停靠一下吧,正对着大佛呢!”张罗熟练地把车开到那条半幅封路的道路上,他们俩下了车,在人行道上毕恭毕敬地拜了三下,开始聊起天来。

“你怎么忽然来上海了?又到亲戚家来玩吗?”张罗问。

“除了亲戚家我就没其他理由来了吗?”夏韵蓉反问。

“噢,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要是在上海再多待几日的话,我也会在上海。”张罗说。

“你去上海做什么?”夏韵蓉问。

“我考取了东华大学的研究生,要去上学了。”

“什么!”夏韵蓉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张罗!我在上海工作!”

“啊!”张罗也露出了复杂的情绪,“你不是在厦门嘛,怎么到上海来了?”

“我调到太平洋保险的上海公司了!”夏韵蓉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说的那个东华大学?我去公司的路上有经过!”

“这,好巧啊。”张罗傻笑。

“是好巧……”夏韵蓉看着张罗,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张罗看到了夏韵蓉的表情,他知道她有话要说。

“其实我这一次来找你,是有件事想要告诉你。”夏韵蓉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插上了耳机递给了张罗,张罗戴上听了一分钟,脸色变得凝重。

“这是你哥哥柯超发给我的。”待播放结束,夏韵蓉收好手机说,“那天你忘了退出QQ,而他忘了关录音设备无意中录下之后发给我的。我觉得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我确实一点都不知道。”张罗感到既错愕又唐突。

“他说他到了房间以后用电脑整理录音资料发现了这段超长录音,看到你挂的QQ没有关闭,最近一个聊天记录便是我,于是他截取了你说话的那个片段,怕我已经把你拉黑,他就用自己的Q加了我,怕我拒收又给我发了QQ邮件。我一直没敢打开听录音,直到这个文件提示要过期了我才下载下来,但还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打开听完,当时的心情真的是,太难以形容了。后来一年后,公司在上海部有工作机会,我想我可以申请试一试,万一成功了,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了你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当张罗听到那段原封不动的录音时,他觉得自己又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的中央,“两年了,我们都在经历生活中的变化不是吗?”

“是的。”夏韵蓉沉默了一会,问道:“那为什么你能够说出来却不想去做到呢?”

张罗认真地想了一下,他说:“那是因为我当时不懂得忍让和宽容,所以当我们走向末路的时候,我再做已经来不及了。”

夏韵蓉轻轻低下头,她说,“我当时也不该那样对你,我应该收敛一下我的脾气。”

两人目光对视,渐渐地,相视一笑。